長夜將盡(古言) - 七十五、醫者之難

    车队前的速度逐渐缓了来，从王府发至此，已经快两个时辰，此次南行走官，一是为了行路平稳，二是为了沿路能有较多可供休息的聚落，现便是路原规划路线时的第一个停靠，京城与其南第一城卞城之间的村落，悬着旗的驛站就在官边，见这声势浩大的车队靠近，驛站里的伙计已经跑近招呼。

    车夫停了，一旁的侍卫拿了车凳，车夫起敲了敲车门，问：「王爷，到驛站了，是否要车用吃？」，车里鹿原的声音响起：「不车了，车上备的心茶都还有，你们好生休息，不必顾虑殿和本王」

    打发了车夫，鹿原低去看裹着兔裘枕着自己的酣睡着的靖翎，神里有盛不住的笑意泻，手指伸去，轻轻地拨开靖翎鬓边垂落的发丝，他把她累坏了，仗着有她纵容，鹿原觉得自己愈发放纵，也不知是好是坏，但确实是随心而为。

    门再次被敲响，这次门外传来的是江的声音：「王爷，给您送药来了」，鹿原不愿地应了声，江便推门猫伸来，到底是行医之人，一车，便闻着了几许曖昧的气味，江不慎赞同的皱了眉：「您伤是好了，但骨还在调理，有些事，适可而止」

    鹿原看了他一，有些心虚的伸手接过药碗，一饮而尽，把碗递还时细声应了句「知了」，江不置可否的瞇了，他对鹿原在这事上的自制力没甚么信心，毕竟有靖翎带纵着，看来之后得找殿好生劝诫劝诫，想着，江瞥了以鹿原的为枕，睡得正熟的靖翎，仔细一看，便瞧靖翎底细心用脂粉掩盖的憔悴，也不知鹿原是否有注意到。

    发前，靖翎亲力亲为的和章泽一起忙前忙后，随行的什装箱之前都过了她的，江会如此清楚，便是因为在准备路上要给鹿原熬药用的火炉、药壶和药材时，和靖翎叁番两次讨论过。

    和车里摆着取用的小碳炉不同，熬药用的炉要在车辆行时使用不致翻覆，靖翎为此找来车匠和炉匠，依着江的需求在车上特意了一个炉架，当然也能为了省事提前将药全製成方便携带的药，但有些药还是煎功效好。

    于是，为了让鹿原一路用的药都能照最大效果的方式来製，靖翎让人赶製了材质较轻的药柜放在车里，把去程约二十日有馀的药材全都备在了车上，方便江在旅途製药。

    思及此，江捋了捋自己稀疏的鬍鬚，语重心的对鹿原：「殿劳心了几日，现在顺利行，王爷该让殿好生休息才是，殿要养护您的，您也要为殿的着想，毕竟这几年来……」

    话到此，本来捻着靖翎的一缕发丝在指间娑的鹿原收回了手，缓缓抬眸，看向江，江收敛了神，没再继续说去，毕竟鹿原的那双黑眸里，已经没了自己刚来时的神采。

    医者之难在治心，有些病，只有所患之人顿悟才能痊癒，江无声的退车外，一叹，转回到自己车上，决定给鹿原之后要服的药里再添酸枣仁（註一）和夜藤（註二）。

    註一鼠李科落叶木或小乔木植酸枣的成熟，有养心益肝、安神、敛汗之效。

    註二双叶植药蓼科植何首乌的藤或带叶藤，有养心、安神、通络、祛风之效，搭酸枣仁，可滋心，寧心神。